杨思情在派出所打完求救电话,回来继续蹲在地上。
一手抱膝,一手食指在地砖上漫无目的地描来描去,顺便在脑中对过去二十年人生走马观花一遍。
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被流放到七十年代,已经是人生的低谷,想不到人生还有更低的低谷――被抓进七十年代的派出所。
好想死,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了。
小黑作坊夫妻俩就蹲在她旁边,一直在气愤地交头接耳,咒骂一定是邻居的谁谁谁跟雷子(警察)举报,眼红他们会操作放映机放电影赚钱blablabla……
吵得她心浮气躁。
大晚上街面空荡荡的,心急如焚的蓝巍飙车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派出所。
跳下吉普车,大步流星走进去。
出门出得急,忘记戴军帽,身上穿着长及大腿的深绿色将校呢军大衣,大衣里头是六五式军装,全身上下绿得只剩下脚上那双皮鞋是黑的。
这样一位英姿飒爽有威慑感的高大军官深夜造访派出所,像是异次元来客,跟派出所的画风严重割裂,回头率百分百。
蓝巍一跨进派出所的院子就望见蹲在墙根下那排男女中的杨思情,一颗不知道她怎么会被抓进派出所而骚动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了些,喘着气唤道:“杨思情。”
杨思情耳朵一抖,土拨鼠似地伸长脖子翘高头。
嘴巴高兴地一点一点咧开,想到自己哪还有脸笑,嘴巴又一点一点收回去,重新缩起脖子,把脸埋在膝盖上。
蓝巍不知前情如何,光看见她脸上的无助,心脏便心疼得一阵紧过一阵,迈出步子要去拉她起来。
派出所所长过来客气地问:“这位同志,请问你是?”